月。
轻轻的月光,轻轻地落在大地上。
清冷的风寸寸拂过,拂过这一片黄土的驿道。
星星闪动着,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荡漾。
良久的沉默。呼呼的风声,自顾自地奏响。
“君...”
夜怎么这般静呢。
“此去。”
流转着的月光。
再无多言。
一个影子晃动着,奔向远方。
激起风尘,飘满某人的心怀。
月下,影子越拉越长。
人,越走越远。
家事,国事,天下事。
终究容不得儿女情长。
此去,无归期。
莫言,更使伤愁。
如今大空朝奸臣当权,朝政腐败,一时民不聊生。戏子当道,英雄落泪,西方西狸人却刚刚国家一统,凝聚了一股强大的力量,蠢蠢欲动。北方秦孥的铁骑早已踏入大空,在北方一带肆虐,偏偏北伐的良将因粮草争端被宰相撤职,秦孥的骑兵于是长驱直入,矛头直指皇城空玦。
说起大空朝,那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强国之一,历史绵长几万年,从未断代,岂是这区区西狸、秦孥撼动得了的?可南方恰好雨涝严重,粮食没了,又要打仗,只得搜刮民脂民膏,人民自然不愿意,怨声连天,但朝廷要打仗,自然要军饷,没银没粮打不了胜仗国都亡了,这百姓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,总之理由正当得很。
大批的钱财被土匪般搜刮,在几个贪官手里一转,派到北方已十不存一。北方又换了个将领,兵不服将,加之派去的将领还是个文官,居然没法一下镇住士兵,秦孥的骑兵连战连捷,军心大乱,那文官也不懂得鼓舞军心,胡乱派兵妄图反攻,竟连连落入圈套,十万精兵打得只剩一万,灰溜溜地跑回南方避难了。
大空底蕴深厚,隐世不出的家族繁如牛毛,一听北方战事吃紧,一个个都紧张了。眼看大空的大好河山就要在秦孥骑兵的铁蹄下遭殃,各种不出世的势力争相派人支援北方,江湖的能人异士,什么剑士法师道人高僧,一股脑涌向了北方。
叶煊,北方道剑空门的天才剑客,如今已年满十八,被宗门遣送到战场去。百姓能逃的早已离去,北方一骑千里狂奔,也愣是没见着一个人影。
眼看大日垂西,黄昏的色彩染上了人影,叶煊才勒马停下。两侧都是枯黄的树木,冷冰冰的箭矢扎进树干,反射着刺目的光。他忽然感到莫名的萧索,望极此路也是漫漫黄沙,寂寥得让人心生畏惧。除了一壶酒、一把剑,还有一匹日行千里的宝马,便只剩下空落落的天空。
他灌下一口闷酒,想起那个一头紫色长发的女孩,心中颇不是滋味,酒咕噜咕噜下口,人却越来越愁了。
终于,月起了。
他翻身上马,又开始了漫长的征途。
一滴,晶莹的泪珠,在风中湮灭。
明月高悬呢。
紫曦望着明月。
不言间,情自现。
身着紫袍的中年男子默然站在她身后,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。
你说,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。
我会等的。
明月愈发亮了。
“道友好马!”
叶煊胡思乱想时,突然耳边一声惊雷似的暴喝,他浑身一颤,锵的一声拔剑出鞘。
只见一个肤色黝黑的壮汉坐在路边,只是转瞬便被千里马甩下了老远,叶煊连忙策马回赶,说好了是支持朝廷,惩恶扬善,其实何尝不是行走江湖呢。能有一个好友自然比没有好,再不济,仗着自己手中的剑,对方也占不到什么便宜。
“不知阁下是哪路的人?”见着大汉虎背熊腰,一身强健的肌肉,块头更是巨大,也不持兵器,他猜测是武界的人,多半是玄武堂旗下的悍将。
大汉哈哈一笑,笑声如轰轰雷声,叶煊不由得惊叹。他用闷雷一样的声音解释道:“在下正是玄武门本届真传弟子第一人,猛虎李浒是也。”
“在下道剑空门叶煊。”叶煊抱拳,大汉眼中闪过一缕惊色,这叶煊可不简单,一人闯道剑山,执一柄木剑论剑诸多长老,剑术玄妙地直指正道,若不是年龄尚浅内力不足,怕是整个道剑空门的长老脸都要丢尽。
“俺一介粗人,不懂得政界的那些勾心斗角,论起锤人,还是有些心得的,就这北方战场来支援支援。”
“国家有难,匹夫有责,在下代道剑空门行走江湖,兼支援北方战场。”
这些道啊儒啊说话都文绉绉的,大汉小声嘀咕,不动声色地说:“如此甚好,你我二人正好凑个小队伍,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,咱再找个人来就能横扫四方了,还怕那北方区区秦孥骑兵不成。”
叶煊大有深意地瞥了大汉一眼,翻身上马,伏在马背上问道:“不知阁下要如何赶路?”
“你尽管骑马,老子跑起来可比马还快!”
李浒说完,迈开双足狂奔,一步五米,溅起三尺黄土,速度竟不比千里马慢。
“好,走!”
一匹马,两个人,一壶酒,一柄剑,一轮明月,一夜繁星,一腔乡愁。
走天涯,月正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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